“滚回去！”

    超人矗立在半空中，那些声浪如同实体一般向他袭来。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人们的抗议，也不是他最受打击的一次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像是放空一样地停在那里，是在思考。

    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。

    他并不是生来就想做英雄的。

    他原本是小镇男孩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在农场的快乐时光涌入了他的脑海。他躺在麦浪里，望着烈日与蓝天、听着风声与鸟鸣、闻着谷物和和机油的味道。

    高中的时候，他也曾经想过，如果继承父母亲的农场也挺好的。他将会重复父母的人生，与他高中一见钟情的小镇姑娘拉娜结婚，生几个孩子，最后儿孙满堂地死去。

    脑海中的幻想与眼前的人影交叠起来，超人不禁笑了一下。他不想说谁错了谁对了，只能说这并不是他的本意，而事情发展成如今的模样……或许被有些人推动了，又或许，是这个国家本身就存在着对美国、对美军和对他自己深深的忌惮。

    他身后的美军基地内有急匆匆的脚步声，拉动枪·栓的声音此起彼伏——刚刚被袭击过的美军部队看待这群韩国人如同看待疯狗，并不认为给随时可能咬人的家伙来一梭子是不对的。

    示·威的民众——超人长长的叹息——他也是理解的，因为有了东方朋友们的第一视角后，他在了解了一些国际法和与课本上不太一样的历史之后，能够明白有些有外国驻军的国家对于“尊严”那敏感的极端。

    说他推辞什么的已经完全没有必要，现如今他已经处于这个事件一个中间点，夹在美军或者美国与韩国民众之间。他能感觉到美军对他姗姗来迟的不满，也能感觉到韩国民众对他的忌惮和恐惧，以及——知道他不会攻击平民后慢了一拍才燃起的民族自豪。

    如果他再升高一些，那些人看起来就如同蚁群。而哪怕是真的蚁群，只要数量足够，汇聚起来也有毁天灭地的威能。

    他看到人们已经聚集起来，他放在地上的花，已经被踩烂了。

    你是个蠢货，超人。

    如果蝙蝠侠知道了，一定会问你是不是又童子军情结泛滥，幻想着美国荣誉加身。

    乔纳森会伤心。

    那孩子不会当着你的面说，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。但他会自己上网看，看那些人怎么评价他爸爸。如果他忍住了不去和人争吵，他和自己的好朋友达米安带着软乎乎的语气抱怨；如果他忍不住去和人辩论，他……他会输的。

    乔纳森不会吵架，他只会输，然后一个人躲起来伤心。

    达米安不会真的安慰到他的。

    唯一能平静接受现实的，只有露易丝了。